粒粒见珠光
清荷
清风
中国画的核心语言或称精神形式是笔墨,而笔墨的一个重要特点又是“书画同源”。但何谓“书画同源”?对此有着不同的理解。通常的观点,是以明清的文人写意画为依据,将三维的形象变换成准文字的符号,成为一种平面的笔墨陈式,如山石的解索皴、披麻皴,竹叶的介字、个字、分字,兰叶的交凤眼,梅干的女字交叉法等等,然后进行书法般的抒写,轻重疾徐,枯湿浓淡,疏密聚散,备见点、线、面的节奏韵律。基于如此的“书画同源”,也就是以书法为画法,或称“画法全是书法”(黄宾虹语),形象的描绘是服从并服务于笔墨的抒写的,所以,笔墨也就具有某种相对独立的审美价值。而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画家,他首先应该在书法方面有较高的造诣,否则的话,不过是以刻画为能事的工匠,不登大雅之堂。
然而,晋唐宋元的画家并不如此地认识笔墨,认识“书画同源”。唐代画家张彦远认为:“夫象物要在于形似,形似须全其骨气,骨气形似皆本乎立意而归于用笔。”也就是说,笔墨是服从并服务于形象的塑造的,因此,它应该是绘画性、造型性的。在晋唐宋元的绘画作品中,我们首先看到的是三维的形象,仔细寻绎,才发现这三维的形象是由层层刻画,层层深厚的笔墨塑造出来的,所以,笔墨并不具备独立的审美价值,离开了形象,笔墨就失去了对象。这样的笔墨,虽然也有轻重疾徐、枯湿浓淡、疏密聚散的节奏韵律变化,但这种变化,并不是依据笔墨独立审美价值的要求,而是依据真实、生动地塑造形象的要求。
虽然,张彦远也讲书画同源,讲书画用笔同法,但他的意思,是说绘画的笔墨与书法的笔墨其理法是相同的,而不是说二者的具体方法是相同的。敦煌的画工,许多是不识字的,自然也不会书法,北宋画家范宽虽然识字,但不长于书法。但他们的作品,笔墨是何等地生动!这就意味着,画法和书法,在理法的方面是相同的,但论具体的方法,画法毕竟不同于书法。
当然,如果为了纠正画法的过于刻板,从具体的方法方面,适当汲取书法之长,无疑也是应该的,但这并不意味着应该用书法取代画法。